第七章
小凤
小凤是个乖巧的女孩，说不上漂亮，却很耐看。一条黑粗的辫子时而挺在胸前，时而垂在背后，文文静静的。财会班里20多个女孩，小凤最容易让男孩想法得逞。班里有个男孩家在农村，经济不宽裕。每顿饭都是稀饭馒头就咸菜，从来舍不得吃荤菜。几个男同学就故意在小凤面前“痛说革命家史”，添油加醋地把那男同学的故事说得可怜兮兮，小凤两眼泪汪汪的。一个男同学说，我总见他最后一个进饭堂，把有些同学吃剩下的饭菜打扫到自己碗里吃。谁要是有同情心，多打份荤菜放在8号桌。那几个同学又找到农村来的男孩，说学校为了照顾家里困难的同学，每天在8号桌放一份荤菜，保证学生的营养。那男同学开始不信，后来真的见每次8号桌都放着一盘荤菜。学校给的，不吃白不吃。有一段时间，小凤母亲生病住院。小凤请假回家照顾母亲,那男同学见几天都没有了“照顾菜”，便问厨师学校的“照顾菜”是不是取消了。厨师瞪着眼：啥时候有照顾菜？是一个叫小凤的每天打份菜放在那，我还以为你俩谈朋友呢。吃了小凤的“照顾菜”的同学叫来富。
来富吃了小凤的菜，就觉得小凤对他有意思，有事没事就爱往小凤那跑。小凤看着可怜巴巴的来富，就给他多打几份菜。来富的目的可不是在那几份菜上，学校是个中专，毕业分配是最难办的，毕业几乎等于失业。小凤的父亲在县里劳动局当局长，县里留下的毕业分配名额像金子一样珍贵。来富想通过小凤的关系留在县城。小凤说，我赞助你点营养菜可以，分配的事我可帮不上忙。说真的，我毕业了往哪去还没谱呢。来富就鼻涕淌过下巴，把家里的艰辛搓碎了往小凤的心上撒，小凤也鼻涕淌过下巴地陪着难过，答应到时候找父亲谈谈。来富心里明白，仅靠小凤和她父亲谈谈是远远不够的，必须有实质性的东西。来富策划了个生日晚会，把小凤的红酒掺了白酒，小凤就稀里糊涂地在来富的床上躺了一夜。小凤觉得自己是来富的人了，死缠硬磨让父亲把来富留在县城。来富趁热打铁，很快就把小凤折腾成了自己的新娘。新婚之夜，小凤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个处女。来富说，我哪敢啊，那是设的一计，万一你要告我咋办。
小凤和来富的小日子滋滋润润地过了两年，还添了个胖儿子。先是来富下岗，小凤通过父亲的老关系帮助来富办了个公司。来富脑子灵，心眼活，两年时间公司就办大了。来富劝小凤也辞职，在家专心带孩子。来富生意越做越大，在家里待的时间也越来越少，有时半个月也不回家一次。有人给小凤带话，来富在公司和秘书晴柔挺缠绵的，在外还买了房子。小凤不信，问来富，来富指天发誓没这回事，说这是有人看我公司发展得快，嫉妒我坏我的名声。小凤相信，把来富伺候得越是周到。一天，小凤接到电话，说来富突发急病在某小区，让小凤快点去。小凤急急忙忙赶到，推开门见到了赤身裸体扭在一起的来富和晴柔。小凤发疯般跑到伊河边，纵身跳进湍急的河水。把小凤救上岸的是小凤的同学木娃。木娃自己办了养殖场，在伊河滩还开了一片农场。木娃听了小凤的遭遇，对小凤说，来富在学校就是个投机者，你不是为这种人生的，难道你要为这种人死？那不是太便宜他了，要好好活着，为了孩子。木娃要帮助小凤办个养鸡场，木娃说资金我帮你筹，种鸡我这里拿，鸡蛋的销路都归我负责。
小凤和来富办了离婚手续，租了块场地办起了养鸡场。到了收鸡蛋的季节，小凤送到木娃场里的鸡蛋总是不够量。木娃说按你的鸡场规模，产蛋量还差得多啊。是不是你喂养方法不对头哇，小凤说我是按你教的方法喂养的，每天鸡都下蛋啊。木娃觉得奇怪，就到小凤的鸡场查看。见小凤把每只笼子里都关着一只公鸡一只母鸡。养了200只母鸡200只公鸡。木娃笑痛了肚了，说小凤啊，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啊。5到7只母鸡配一只公鸡，你这不是浪费嘛？小凤认真地说，就得一公一母。只要哪只公鸡欺负了其他的母鸡，我就把它宰了送人。想一夫多妻呀，我决不能再让你们男人的想法得逞。
小凤说这话时，眼里布满了杀气。牛五外传
牛五在老街钟鼓楼下喝完马一鲜家的羊肉汤，踩着青石板路回到院中，嫂子正在牛五的屋里收拾东西。
嫂子说，刚才金昌公司的金老板来了，说外地一家公司拖欠他的货款五十多万，想让你去帮着讨回来，你去不？
不去！牛五站在沙袋跟前，挥拳猛击。
牛五六岁时就失去了双亲，跟着哥哥屁股后面提溜大的。哥在剧团里唱戏，惹得剧团里的年轻姑娘魂不守舍。牛五常跟着哥哥去剧团看排戏，有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，排戏的场子是几间废旧的仓库，冬天也没个取暖设备，玩累的牛五就在锵锵的锣鼓声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中酣酣睡去。牛五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绿色军大衣，身边坐着个长得甜甜的姐姐。姐姐端着一个大大的掉了瓷的白缸子，缸子里是热气腾腾的红枣和冰糖水。牛五就认识了后来成为自己嫂子的姐姐。牛五不喜欢看文戏，听到大段大段的戏词就犯困。牛五爱看武打戏，尤其是看着演员翻出让人眼花缭乱的筋斗，他就按耐不住，也学着人家在地上打滚，弄得一身土灰。嫂子就在炉子上烧了水，把牛五脱个精光，按在白铁皮打成的大盆子里，舒舒服服地泡一阵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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