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餐酒,喝得宾主尽兴,临走时吴七又包了一个大包裹,塞给了半醉未醉的呼塔布。
送走了这个满洲家奴,吴七回来说:“昊官,你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启官争吗?怎么又跟呼塔布这样说,还平白送了这么多银子。”
吴承鉴道:“这都搞不懂,搞不懂你问问你的军师去。”
吴七道:“什么军师,我有什么军师?”
吴承鉴道:“最近你一有什么事情,不就跑去找贻瑾了吗?他不是你的军师是什么?”
吴七哈哈一笑。道:“周师爷对我虽然不错,但咱们是什么关系啊,我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着你了。先前你发脾气的时候我怕触你的霉头,这才去找周师爷的,现在你又没生气,我找周师爷做什么。”
吴承鉴笑了笑,也不计较,他和吴七名分上是主仆,实际上和兄弟也差不多了,就说:“我确实一开始就没打算坐这个位置,但既然有资格问鼎,这个资格也是值钱的,与其平白放过,不如拿出来卖啊。”
吴七笑道:“我们这不卖给潘家了吗?还换回来一个昆曲班子。”
吴承鉴笑道:“这东西又不是茶叶,当然可以一货多卖的,先卖给了潘家一趟,也不妨再卖给吉山和他背后的人一趟。”
吉山和他背后的人,可能是内务府的实权人物,也可能就是和珅。
吴承鉴道:“至于呼布塔,他的跑腿钱迟早要给的,这次只是借个由头,假装我们承了他的人情。”
吴七道:“卖给了潘家,我们赚回了一个昆曲班子。但卖给吉山他们,我们能得到什么?内务府那边是个貔貅,只吃不吐的,不可能给我们银子。”
吴承鉴往自己的脑袋一指。
吴七毕竟机灵,在十三行又多有见识,一下子就明白了,大喜道:“恭喜昊官,贺喜昊官,哈哈,往后您就要变成老爷啦!”
吴承鉴淡淡道:“有什么好恭喜的,不过是拿来安抚一下底下的人罢了,你还真当一顶顶戴花翎能有什么鸟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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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关长年累月都是谣言满天飞,一个谣言还没结束,另外一个谣言就跟着起来了。
最新的谣言就是:朝廷为了表彰吴承鉴承担永定河赈灾后续事宜,捐献有功,可能要赏赐一顶顶戴花翎下来了。
这个谣言一传出,整条西关街都轰动了。
如今整个十三行,也只有一个人头上有顶戴——那就是潘有节。如果吴承鉴再拿下一顶,其中代表的意义足以让很多人展开各种想象。
在这大清天下,只是有钱没什么,只是做官可能清苦,但富豪能弄来一顶顶戴,那可就是又有钱又有地位,大大地有面子了!
这一下,吴家的行情又看涨了。
消息传到叶家,马氏也不禁心动,便来问她当家的,叶大林道:“这事虽是谣传,但无风不起浪,昊官既然能抱上和中堂的大腿,区区一顶顶戴,不算什么。”
马氏道:“若是这样,那他的正妻……可就是诰命夫人了。”
叶大林道:“不一定就有,但很可能会有。”
叶大林见他老婆黑着脸,问道:“又怎么了?”
马氏道了声“没事”转身就走了。
她还没回到,就听到房里传来叶好彩的哭声,马氏轻轻叹了一声,进房来,果然就见叶好彩坐在地上抹着脸哭,见到马氏进来,叶好彩就哭的更厉害了:“阿娘,阿娘,听说昊官要做官了,是真的吗?是真的吗?”
马氏道:“刚刚问了你阿爹,虽然暂时还是谣传,但可能会是真的。”
叶好彩道:“那他的妻子……”
马氏道:“或许也能讨个诰命回来。”
叶好彩一听,更是哭天抢地地嚎啕起来。
别人不知道她哭什么,马氏却是清楚的,所以也不问。
叶好彩哭了好一会,才自说自话起来:“那是我的……那是我的!那都是我的!”
马氏不由得也有些闷:“哭什么,都这样子了,有什么好哭的!”
叶好彩道:“可那明明都是我的,为什么偏偏让那条臭鱼弄了去!”
马氏道:“你的?你当初可也嫌弃人家得很。”
“我嫌弃,难道你不嫌弃吗?”叶好彩说:“我嫌弃他的那些话,还不都是听你说的。”
马氏被她一堵,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。只是当初她的确也看不上吴承鉴,谁知道这人一转身会变得这么厉害、这般荣耀。
叶好彩哭道:“当初要不是你老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,兴许我就嫁过去了……那我现在就是诰命夫人了。”
当初马氏的确不咸不淡说过吴承鉴不好的话,但退婚毁婚,叶好彩在里头也是很积极的,如今把锅全部推到自己头上,马氏几乎就想揍她,然而叶好彩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,见她这么伤心,便也不忍,叫道:“好了好了,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。”
叶好彩的哭声一下子收了,一双眼睛直直瞪着马氏:“阿娘,你说什么。”
“我说你别哭了。”马氏道:“我再来想想办法。”
叶好彩一下子跳了起来,抱住了马氏:“阿娘,阿娘,快跟我说,还能有什么办法。”
马氏叫道:“现在可不能告诉你!你啊!肚子包着一堆草,现在告诉了你,不小心又要漏风,那办法就不灵了。总之你放心,阿娘不会让你吃亏的。无论怎么样,至少也不能让那小浪蹄子好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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