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兵卒头戴赤红盔,身披鱼鳞甲,一边领着陈谷玄走下关隘楼台,一边解释了几句:“最近仙人大批涌入饕餮关,照顾不周,还请陈仙师见谅。”
陈谷玄听到仙人大批涌入,稍一迟疑,但并未多问,只是继续说道:“镇守关隘事关中原百姓安危,将军的处境我能理解。何况我是修行中人,山崖石洞尚能休息,何况有饭有菜的大营,感谢将军容留才对。”
少年兵卒轻声笑了,回头一拱手:“感谢仙长理解,我叫裴元,饕餮关的副将。只要陈仙师在大营中休息,只需提我的名字,军法之内都可以行个方便!”
陈谷玄也施了个礼:“那就先谢过裴副将了。”
裴元把陈谷玄领入一处大营帐内,羊皮挡住了山间的阵风,也遮住了外面的光,黑乎乎的大帐内静得出奇。
“现在大伙都在巡视,正是大帐内最安静的时候,等到了晚上交接之后,账内会稍微吵闹一点,但我会提前和他们说清楚,绝不会影响仙长修行。”
说完,歉然一笑:“实在是没有单独的地方供您休息,抱歉了。”
陈谷玄摇头,说了句没事,裴元就转身离开。
帐内一张大弓架在中央,瓦罐瓷碟累放整齐,被褥棉服晾晒干净,桌上还用一个头盔压着几张信纸,不用看也知道,是远方寄来的家书。
陈谷玄盘膝而坐,轻轻吐了口气,看着刚刚送来的饭菜,又有些感慨。
离开鹤鸣观之前,只知一路上要穿行万里,必然会经过山川大湖,吃野果,饮山泉,骑白鹿,倒也逍遥自在,却怎么也没想到一路上到处都是人,还在军营里吃上了热腾腾的馒头和蛋花汤。
用瓷勺舀了一口汤,吸溜一声,腹中瞬间传来一阵暖意。
师傅说所谓山上人,不过是求静的小自在,山下有人能在闹市里求静,那才是远胜仙人的大自在,世上修行,未必都要长生不朽,心定,就是修行。
嚼着馒头,似乎对仙门又加深了一层理解,可说不清,又道不明。
大营忽然有传来一阵喧闹,陈谷玄连忙起身:“怎么?”
等撩开大营的帐篷,光透进来,刺得眼睛不得不眯起,两个兵卒立刻凑了过来:“陈仙师,咋了?吵到你了?”
陈谷玄慢慢缓了过来,问了一句:“刚刚我听到有些吵闹,是外面出什么事了么?”
兵卒摇头:“没啥,就是又来了个神仙!裴副将估计也和您说了,最近仙人特别多,什么性子都有,毕竟像您这样的,实在是不多见。”
陈谷玄一愣:“像我这样的不多见?是丹仙一脉的人比较少么?”
兵卒呃了一声,似乎不懂陈谷玄的话:“丹仙是啥我不知道,我就知道仙人的脾气都特别差,动不动就发火。”
话音未落,隔壁大帐篷传出叮当一阵乱响,一个兵卒啊的一声大叫,愣是被人扔出了帐篷,紧接着从帐篷传来一声大骂:“不懂规矩!小心我一道符纸烧了你这大营!”
几个兵卒血气方刚,立刻围了上去,楼台上的裴元立刻赶来,身上煞气瞬间腾起:“都退下!”
周围几个围拢过来的兵卒赶紧退到一边,裴元稍一迟疑,矮身进了大帐。
陈谷玄也凑了过去,既然说要用符,想必是个符仙,自己也算学过符仙一脉的咒术,想着大事化小,别让一两个人毁了仙人的形象。
“你也配跟我说教?一介武夫,还敢跟我动手不成!别说伤个小兵,就是刚刚杀了他,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!再敢啰嗦,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陈谷玄表情一变,一股煞气瞬间从内而外散开,修行武道的兵家虽然不是修行中人,但对上三阶以内的下仙未必没有胜算。
但只要两人交手,必定扰乱大营!
陈谷玄脚步加紧,呼的一声传来,一道金光割开帐篷,一个圆脸细眼的道士高高跃起,两根手指一夹,硬是夹住了裴元的枪头:“哼!我以灵气催符咒,风雨雷电皆为我所用,你一个凡夫,仗着一点蛮力,就对仙人不敬,想过后果么?”
陈谷玄眉毛一皱,正要出手,却看见裴元手臂一抖,一股煞气陡增,猛地向前一刺。
圆脸道士眯起眼睛,只来得及侧过身子,被一枪挑刺,咔嚓一声撕裂了衣裳,两人退开数步,道士憋得通红。
“岂有此理!岂有此理?你敢对本仙无礼!”
两根手指一捏,一张黄符瞬间浮到半空,手指飞快挥动,留下一道赤红的残影。
陈谷玄两眼紧盯,以望气的眼力望去,发现此人灵气和自己相近,似乎也是刚刚步入一阶的仙人,不过是个符仙。
画的是一道破煞符,啪的一声贴在长枪上,裴元正要再出一枪,却发现一杆枪重如千斤,竟然脱了手,圆脸符仙哼了一声,瞬身转了半步,另一张黄符早已握在手中,猛地向裴元身上张开掌心。
陈谷玄暗叫不好,连忙出手,摘下一个过路兵卒的头盔,猛地飞掷而出!
头盔紧贴裴元的背后挡在了符纸之间,砰地一声凹陷进去,骨碌碌滚到一边,裴元也被这一掌黄符炸开的冲击撞翻在地,身子疼得一弓,但转眼就伸手撑起,两眼紧紧瞪着黄符道士,嘴角渗出鲜血。
“呵呵?想不到这里还有外人,手法倒是不错,是云游的散仙么?”
两手插入袖中,眯起眼睛打量着陈谷玄,一瞬间杀机内藏,露出满脸的和气,还呵呵笑了两声。
陈谷玄赶紧上前扶住裴元:“你没事吧?”
裴元深深看了一眼陈谷玄,摇头道:“我没事,只是轻伤。”
黄符道士一脸鄙夷:“呵,搞什么?”
陈谷玄起身沉声道:“身为仙门弟子,你怎么能滥杀无辜!”
黄符道士晃着脑袋,两手一摊:“他不是没死吗?怎么叫我滥杀无辜?你为何凭空污蔑我?”
陈谷玄两眼一瞪:“你!”
黄符道士哼了一声,眼睛往旁边瞥了一眼,指着裴元怒斥一声:“明明是他先对我出手!先是一枪挑破我的道衣,又咄咄逼人,杀招层出不穷!我并非中原人,客居到此,一路奔波已经不易,还要被你百般刁难,难道中原人就是这么待客的?”
身材魁梧的将军刚刚赶到,刚听完这番话,并未说话。
陈谷玄被说得一愣,不禁感叹,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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