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首七绝一从张彦嘴中念出,满座儒生,尽皆无言。
看来这张彦果然重情重义,心潮澎湃之下,灵感徒然迸发了……众人默默想道。
却见他一个转身,提起桌上酒壶狂饮,随后掷之于地,又一次放声吟道:“晚风拂袂意难销,始愧无能一力挑。青史他年烦点染,张家有女唤灵箫。”
青史他年烦点染,张家有女唤灵箫……
又一佳句问世了!
全场诸人,无不心生无力之感,与这妖孽相比,任尔再是自诩诗才盖世,都不得不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……人家不光产量惊人,水准更是没得挑。
一时间,厅内又开始冷场了。
那厢间,任、木二人也注意到了这边非同寻常的动静,不觉已停下笔来,目光投向张彦。
边上,有人及时将张彦新作的那三首诗复诵一遍,任时用听了之后,脸上露出苦笑,随手将那毛笔一抛,起身向张彦走去……
这一举动,落在众人眼里,便都晓得他这是要认输了。
有人出声劝道:“任兄何必妄自菲薄,你且静下心来,或可扳回一城。”
“是啊,任兄素来工于词作,不妨换个比法试试。诸君不妨细想,那张彦蜚声至今,是否词作寥寥?由此观之,此子定如传闻所言,长于写诗而不擅作词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任时用摆了摆手,说道:“今日之宴,我等本已落了下乘,却仍无法胜过张若拙,可见其人诗才无双,非我等凡俗之辈所能企及也!”
事实上,他并不赞同此次斗诗,只是受了声名之累,才为本县诸学子所推举,对于两大首县的考生们那些龌龊的提议,心里也是看不惯的。
现如今,眼见得张彦如此才华洋溢,诗酒风流,他更是为此感到懊悔不已,自己当时怎会鬼迷心窍,与他们同流合污,行那阴私下作之举?
相比之下,木知福却是没有这样的洒脱心态,心里仍对张彦不服气。
尽管他也同样是受了本县学子的推举,但在其内心里,其实很渴望胜过张彦,进而声闻于士林。为此,哪怕使些小小手段,也在所不惜。
今夜的雅集上,为了能够彻底压倒张彦,他甚至还主动找到任时用,私下里互换了几首诗词,以备不时之需……
手中紧紧攥着毛笔,却又迟迟落不下去。
总觉得,任何一首临时想到的诗篇,都难以达到张彦那样的水准。
长久的冥思苦想,使得他额头早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然而心中越是焦灼,情绪就愈加烦乱,不知觉间,已是汗如雨下。
“怎落笔都不对……”
心下沉沉一叹,他突然起身,一把将狼毫拍在了桌案上,愤然拂袖而去。临出门时,耳中忽又听得身后张彦那半歌半吟的声音:“谁翻乐府凄凉曲?风也萧萧,雨也萧萧,瘦尽灯花又一宵……”
乍闻如此词句,木知福身子不由一震,继而一脸颓丧地摇了摇头,心中苦笑连连。只这片刻,对方又有佳词问世,偏生还是用了萧之一韵……这是成心在气人罢?
这厢间,张彦又从别桌寻摸来了一壶温酒,仰头猛灌一口,步态不稳地晃着个身子,俨然已是大醉之态,继续放声高歌道:“不知何事萦怀抱,醒也无聊,醉也无聊,梦也何曾到谢桥。”
边上,众人围着他啧啧称赞:“果然是名士风流,洒脱不羁!如此无双之才,果真无愧于「小诗仙」之誉,斗酒百篇,定然不在话下。我府有此风流人物,姑苏狂士何能及也?”
“斯言大善!只是这「谢桥」一典,怎会用于此处……”
这人说着,似是想到了些什么,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。张若拙既是在思念其妹,那么这词应当也是赠予那位‘灵箫’的,莫非他俩……
想至此,他急忙止住心中这种旖旎的念头,不敢再往下去深想。
啧啧啧……狂生行事,果然古怪得紧,教人难以琢磨。这般放浪形骸,不顾世俗礼法,又岂是普通读书人敢想敢做的?
张彦本是在表演,为的就是能震慑住所有人,继而飘然离去。哪曾想过,还会出现某些不可预料的后果……比方说,自这一夜起,他又成了苏东坡第二。
各种兄妹不伦之恋的版本,开始从一些文人的口中流传出去,为人津津乐道。
又有这首新词可为印证,显得故事愈加逼真。后来,居然还被多种版本的野史所收录,大加渲染之下,异常详尽地为世人阐述了一个‘古来才子皆风流’的奇特现象……
当然,这都是后话,却说张彦猛喝灌了自己那么多酒,已然处于半醉状态。
趁着神志尚还清醒,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,就撇下众人,一路高歌着狂奔出了小院,最终消失在诸人视线之内。
见此一幕,有人甚至还忍不住臆测道:“诸君以为,张小诗仙是否会效那太白捞月?”这话一出口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,赶忙追了出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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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大才子当然没有落水。
这大冷的天儿,哪能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?
他在两位兄长的一路紧随下,安然回到了自己客居的酒楼,倒头呼呼大睡。
之后两日,随着那几首诗词的广泛流传开来,府城里的文人艺妓们竞相登门投送拜帖,客馆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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